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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太保惟忠墓表元丰三年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八、《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四一、《鸡肋编》卷中
公讳惟忠,著籍真定,为灵寿人
忠宪公之曾祖,今定州丞相之高祖父也。
忠宪公贵,赠太保
夫人张氏,追封江国夫人
太保之子讳处均,亦赠太傅
丞相既贵,又加赠为太师中书尚书令追封昌国公
魏国,又徙韩国
夫人李氏追封韩国太夫人
韩国公之子讳保枢,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鲁国公
鲁国公之子则忠宪公也,历同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太子少傅,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陈国公
子八人:长曰纲,故尚书司封员外郎
次曰综,故刑部员外郎知制诰
次曰绛,再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今以建雄军节度使检校太傅定州
次曰绎,故职方员外郎
次曰维,今以端明殿翰林侍读龙图阁三学士、吏部郎中许州
次曰缜,今以右谏议大夫龙图阁直学士枢密都承旨
次曰纬,故比部郎中、知解州
次曰𥾝,故光禄寺丞
韩氏自忠宪公进士,因侍鲁公京师,其后鲁公薨,遂葬于许。
忠宪公益贵,始占第太庙之通衢,而门族之盛,为天下冠。
在朝廷评其德,在士大夫语其学,在公卿之后论其世,咸多韩氏。
然高、曾生长灵寿,葬其处,则韩氏本河北人也。
盖自唐末更五代,天下之民,缠于兵火之毒者二百馀年,至太祖太宗起河北、有天下,垦除祸难,提携赤子,而置之太平安乐之地。
累圣继之,以休养生息为事。
其顾指左右,驾驭驰骋,莫非一时之豪杰。
考诸国史,则累朝将相颇多河北之人,若赵韩王普,实保塞人
曹冀王彬,灵寿人
潘太师美,魏人;
李文正公昉窦尚书仪之昆弟,真定人
王太尉旦,莘人;
张尚书咏清丰人
柳公开,元城人
李文靖公沆肥乡人
张文节公知白清池人
宋宣献公绶平棘人
韩忠献公琦安阳人
馀有名公卿相望而立朝者,不可悉数。
窃尝原其故矣,夫河北方二千里,太行横亘中国,号为天下脊,而大河自积石行万里,出底柱傍,缘太行大峰,斗折而东下,走大海,长岗巨阜,纡馀盘屈,以相拱揖抱负。
小则绵一州,大或连数郡,其气象如此。
而土风浑厚,人性质朴,则慷慨忠义之士固宜出于其中。
而虽或有不遇,不及自用其才,亦必掩郁渟滀,声发益大,泽浸益远,以施于子孙,亦自然之理也。
太保公基本其庆,而忠宪公以道德事仁宗皇帝,进退优裕,有始有卒。
定州丞相以忠厚正直事仁宗、英宗以及今上,出藩入辅,亲当天下大事,不辞艰难,其昆弟群从又才贤,且皆显用。
呜呼,可谓盛矣!
太保公,岂非所谓不及自用其才而施于子孙者耶?
太保公至丞相才四世,而五世诸孙尤众,宗彦,终兵部员外郎集贤校理判三司盐铁句院;
宗道,今工部郎中淮南转运副使
宗右,大理寺丞集贤校理判官告院
宗哲大理寺丞通判祁州
宗师,度支员外郎、知相州
宗弼,大理评事
宗恕,大理寺丞
宗武,东阿显令;
宗儒,大理评事
宗良大理寺丞
宗厚、宗文,光禄寺丞
宗直、宗本,大理寺丞
宗迪,太常寺太祝
宗质,将作监主簿
宗敏秘书省校书郎
宗尧寿安县主簿
宗亮将作监主簿
宗望,郊社斋郎
宗坦太庙斋郎
宗矩,将作监主簿
太保公皆来孙也。
其六世诸孙玠、圭、瑗、琏、环、珙、珏、理、珦、琯、玭、𤪌,或已仕,或未仕,二十人未名,皆来孙也。
夫二汉元功儒林之后,与夫晋王、谢、唐崔、、韦、杜之族,至于与国同久。
今韩氏自忠宪公高祖四世赠一品,上下衣冠传七世,此特太保公之遗德已足以致之矣。
忠宪公大丞相与其诸伯仲,又以勤劳庆善承嗣之如此,则后又宜有兴者,遽可以世数量乎?
传有之:「一岁之计植之以谷,十岁之计植之以木,百岁之计植之以德」。
观韩氏所植之厚,岂独百年哉,视德之所至而已矣。
初,太保韩国公微而葬,其家相比也。
其后增筑之,稍如其品制,而墓益大,遂合而为一,独留墓首、异封志以告于后。
元丰元年秋九月丞相太原易镇定武,乃诣灵寿,既祠谒墓下,因属清臣为之表,而得阳翟孙曼叙书于石。
是不独著太保公之系,将以遍示天下为人之子孙者焉。
元丰三年正月十日,四世孙建雄军节度晋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傅使持节晋州诸军事、行晋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定州路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总管、兼知定州军州事及管内劝农使上柱国南阳郡开国公食邑九千户、食实封二千九百户绛立石。
禘说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六、《河南程氏文集》遗文、《晦庵题跋》卷二
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
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
文、武必以稷配,后世必以文王配。
所出之祖无庙,于太祖之庙禘之而已。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也。
周之后稷生于姜嫄姜嫄以上更推不去也。
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配天者须以后
严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天也。
聚天之神而言之,则谓之上帝。
武王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须以父也。
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
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礼乐出于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礼乐者言之。
犹言「鲁之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坏也。
若是成王祭上帝,则须配以武王
配天之祖则不易,虽百世惟以后,配上帝则必以父。
宣王祭上帝,则亦以厉王
虽圣如尧、舜,不可以为父;
虽恶如幽、厉,不害其为所生也。
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尧」,非也。
如此则须舜是尧之子。
茍非其子,虽授舜以天下之重,不可谓之父也。
如此,则是尧养舜以为养男也,禅让之事蔑然矣。
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祭用圜丘,器用陶匏稿秸,服用大裘。
而祭宗祀九月,万物之成,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祭于明堂也。
本朝以太祖配于圜丘,以祢配于明堂,自介甫此议方正。
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并配者六位。
介甫议,惟祭昊天上帝,以祢配之。
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
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
何者?
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
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
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德。
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
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
故朝廷复立僖祖为得礼。
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
孝娥别祠记 宋 · 李士会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四
大江以南,丛祠盖不一,而求其有关天伦、有补风教者,自可数。
若吾邑饶娥之得祀,讵非一念之孝,交贯幽明,其来愈久,其奉愈虔,传所谓盛德必祀者乎!
唐宝应中,娥父绩涉舟而樵,中流风涛,为水妖所覆以死。
娥年十四,在织机中,感犬衔梭之异,因迹之。
及诸河,知父溺矣。
娥昼夜哭,弥三日不休。
忽雷电震赫,数里内水沸如汤,蛟若鱼尽浮死,父尸忽涌出湍碛间,殆天假之威以伐昏妖,以成娥孝。
呜呼异哉!
娥毕父丧,终身不嫁。
其生也人孝之,其殁也人神之。
建中天子慨然举旌异之典,而河东大儒更援曹娥之事以为碑,而之孝遂彰彰于天下。
盖庙而祀之者阖郡而是,非直今泪滩为然也。
嘉定癸亥,朝廷从部使者之请而额其庙曰「显孝」,洵知孝治之本者矣。
吾友戴君宗尧顷从所居之东可二里,访得古井曰饶井。
父老相传,此故宅,因即其地为之祠。
以仆能谈本末,碑记之。
窃惟祀之有关世教也尚矣,纪信以关于君臣得祀,伍员以关于父子得祀,湘君以关于夫妇得祀,泰伯以关于兄弟得祀,严光以关于朋友得祀,无非有关天伦,有补风教。
固未有幽闺弱质,纯孝血诚,动天感神,震耀生人耳目,如孝之得祀者。
戴君不屑意于风亭月榭、水馆山房,而特于此从事,又割其负郭岁入以月给守者,此举甚伟。
其更取前碑后碣,大书而重刻之,使百千世而下人人知有之孝而兴起焉,是为不失建庙之意。
乃若庙食之所扶持不坠,与夫旱雨疾瘳,明感幽应,皆神功之不容不述,尚将蒐辑,别为一编,此不书。
按:同治《乐平县志》卷二,同治九年刻本。
论虞氏谱系及宗尧 宋末元初 · 金履祥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五、《仁山文集》卷一、《金华文徵》卷八、《南宋文范》卷五七、《宋元学案补遗》卷八二
史称黄帝之曾孙喾,喾之子尧,则尧黄帝之玄孙也。
又称黄帝生昌意昌意颛顼,历穷蝉、敬康、句望、峤牛,以至瞽瞍而生舜,则舜黄帝八世孙也。
尧舜俱出于黄帝,则二女之妻,不亦亡宗渎姓、乱序无别已乎?
昔者欧阳氏固论之矣。
然则舜果何出乎?
考之于舜曰虞舜,曰嫔于虞。
是虞者,有国之称也。
参之《国语》史伯之言,曰:「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
虞幕能听协风,以成乐物生者也;
夏禹平水土,以处庶类者也;
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
周弃能播殖谷蔬,以衣食民人者也。
其后皆为王公侯伯」。
夫以虞幕并稷、契而言,则幕为有功始封之君,虞为有国之号,而所自出以王天下者也。
或曰:「尧舜之不同出黄帝,若前所云固决矣。
传称有虞氏黄帝而郊喾,祖颛顼宗尧,何也」?
曰:此亦小戴收《国语》之言,而又失之者。
《国语》论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于民而祀之,初不论其世也。
故注者谓虞以上尚德,夏以下亲亲。
戴氏《祭法》,易其前后,故读者不觉耳。
此朱子固尝言之矣。
无已,则又决之于《书》乎。
《书》称格于文祖,即受终于尧之祖也。
受命于神宗,即宗尧之庙也。
其禘黄帝,其郊喾,即宗尧耳。
是以有虞子孙犹郊尧而宗尧,以天下相传则有天下之大统焉。
有虞氏受尧之天下则宗尧宗尧则禘郊尧之祖宗。
计尧以前,亦或有然者矣。
况《国语》固云:「禘郊祖宗,与报为五」。
则礼固有并行而不相悖者。
近世有为之说者曰:「祖考来格,虞宾在位。
此有虞祭颛顼报幕,以至瞽瞍之祖考也,《国语》所谓祖颛顼有虞氏报焉者也」。
黄帝、郊喾、宗尧,《书》所谓文祖、神宗。
受尧之天下,故宗尧为宗而祖尧之祖也,《大传》所谓帝入唐郊以丹朱为尸者也。
颛顼、报幕以至瞽瞍者,一家之私亲也;
禘郊宗尧者,天下之公义也。
然《韶》之为乐,正以绍尧而得名,则「祖考来格」者,即文祖、神宗之谓,而虞宾在位者,安在非丹朱子在尸位乎?
况「禘郊祖宗报五」者,各有所尊,自不相厌,而虞宾之位亦不相妨也。
故曰:以天下相传,则有天下之大统焉。
商、周以征伐革命,始与古异,而诸儒之论亦始谬矣。
咏怀 其七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押萧韵
兰丛盛枳棘,凤穴邻鸱鸮。
利害日相摩,金石为之焦。
仲尼探虎口,蹠也方矜骄。
仁义为盗积,天下谁宗尧
驱车以放志,言观东海潮。
波涛飞雪山,河汉垂天桥。
蛟龙隐文章,尾闾水潜消。
宁无百尺丝,吞饵惟游鲦。
白云来何迟,俯仰托长谣。
高宗谥册文(任右相日撰 淳熙十五年1188年3月1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政府应制稿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维淳熙十五年岁次戊申三月丁酉朔某日,孝子嗣皇帝臣慎谨再拜稽首言曰:臣闻书契之作,虽始伏羲;
百篇之文,实首尧帝。
盖其勋足以放上世,其德足以被四表,功成弗处,褰裳去之,荡荡巍巍,与天同大,称谓之际,无得而言。
故其生也以尧为名,其没也以尧为号。
当世然之,后世传之,亦惟宾其实而已。
自时厥后,载祀滋久,光于前闻,独我圣考。
恭惟大行太上皇帝有聪明之质而辅之以稽古,有文思之美而将之以允恭,茂实英声,挺出朱邸。
靖康之际,裔夷乱华,首提义旅,入卫王室。
旋承父兄即真之诏,勉副军民推戴之诚。
受命商丘,适符艺祖
侧身修行,拨乱反正。
强敌外炽,六师剪之;
群盗内讧,四征殄之。
遂使宗社再安,华戎一视,此则尧之有成功也。
绍兴而后,内治日修。
东鞮请贡,却而弗受,北女讲好,为亲许之。
祐陵弓剑,归自万里;
慈宁騩驭,就养九重。
事有至难,以诚而济。
然后立九庙以致孝享,躬三推以劝农耕,睦宗族,戢干戈,省刑罚,薄税歛,措斯民于仁寿,致万邦之协和,此则尧之光宅天下也。
制作礼乐,开设学校。
三岁见帝者十有二,而神示罔不格;
大比取士者十有一,而贤隽无或遗。
日听治朝,则群公卿士服神明之断;
每临讲殿,则老师宿儒骇折衷之言。
万几馀暇,尤精八法,六经诸子,细书几遍,翰墨有志,该括古今,专门名家,自谓弗及,此又尧之焕乎文章也。
临御三纪,未尝倦勤。
黄屋非心,力逊于位。
别宫燕处,耽玩至道。
四受徽号之册,八归大礼之胙。
岁时诞节,威仪交举,二十六年殆如一日。
臣民有创见之叹,单于有歆羡之辞。
汉之栎阳,唐之大安,岁月何浅?
制度何陋?
盖自尧迄今三千五百有馀载,始终一揆,未闻若斯之至者也。
夫惟中兴之烈如彼,内禅之盛如此,是宜儒生文士陈篇奏颂,前后以千万计,下至匹夫匹妇,若耄若倪,亦知歌咏盛德于康衢之中。
书之史册,垂之亿世,盖有不可胜纪者矣。
臣以菲质,夙奉慈训,覆焘以君父之德,付畀以神器之重。
方将养志于有截,承颜乎无穷,遽聆殂落之诰,难胜丧考之痛。
三年制服,固已恪行;
七月告期,敢违旧典?
博稽佥论,请命郊丘。
人谋天同,仰对景烁。
谨遣具官臣某奉玉册玉宝,上尊谥曰圣神武文宪孝皇帝庙号高宗
伏惟新陟之灵,在帝左右。
垂顾庙祏,序于祖宗。
于万斯年,永祚家国。
呜呼哀哉!
初欲作尧宗,临时议者谓虏有宗尧,遂谥高宗
上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此四者,《书》专指尧德,今谥曰圣神武文,正与尧同谥,文不必动也」。
张璹元祐五年七月 北宋 · 孙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五
近知湖州武康县韩宗尧为违法科率耆长纳灯油等事,先次冲替。
宗尧乃宗原弟,宗原实两浙转运判官张璹妹之夫。
部民诉冤,不为受理,违法徇私,宜加罢黜。
王瑜除命奏元祐五年九月 北宋 · 孙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近除两浙提点刑狱王瑜刑部员外郎
两浙日,湖州武康县民陈德尧诉知县宗尧不法,反送本县施行。
转运判官张璹已坐此得罪,乞罢除命。
思陵录上之三1188年2月30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四、《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五年戊申正月丁酉朔,雨。
延和起居两拜讫,从驾过德寿宫临慰如仪即回。
留参入驿押宴。
戊戌,雨,元日假内不坐。
前月下旬,三省以太史局再拣到正月议事开堂,其间多值假,故上曰初二日成日可用,且略应日。
前晚予密入奏,谓虽是节假,乞陛下特御延和,宰执奏事毕,然后过议事堂,庶几新元发政协先后之序。
昨日果有旨。
今日内殿奏事,上宣谕:「待北使,外间无议论否」?
予奏:「陛下圣孝如此,其本既立,自然礼无违者」。
上曰:「皆由卿等处事精审。
朕前日亦语叶翥」。
奖劳久之。
又及东宫开堂议事,今日引秦煜、罗献能,若礼数商量未定,则且令纳劄子款曲未迟。
初在漏舍,予语诸公,若对展劄子恐有嫌,王相颇怀疑云:「不成只教某向前」?
予云:「固当互陈所见,但不敢对展尔」。
至是遂于上前奏陈,予急截其语,云对展有嫌,上以为不可,乃止。
予因奏:「陛下方当厉精,又以参决付之东宫
今百司事多因循,臣等固当益加勉励,少副圣意。
但恐智虑所不及,有不逮耳」。
上复称奖云:「卿等思虑无不至,正赖共振纲纪」。
予曰:「前此臣等有过,全赖陛下掩覆。
今若又不及,众论必不恕」。
上曰:「朕不至如前代帝王更有猜嫌」。
相云:「天下事自有正理,不必过虑」。
次赴议事堂,便欲系鞋相见。
予曰:「譬之礼上,恐当叙拜」。
众以为然,而行首司云堂甚窄狭,又设倚子,相对不容拜席,欲南北相对,予以为不可。
相云:「宾有礼,主则择」。
予不敢彊。
既而复自:「想是御前定此礼数」。
盖疑予持之,其心术类此。
拜讫点茶毕,起立白事。
予曰:「文字若欲少留,乞候晚简付下准备,次早进呈」。
东宫以为然,且当用匣子封回
予又禀:「前蒙谯春坊传令旨要择一吏承受文字,缘省中分六房,若互遣小吏,恐不能遍知。
诸房首尾兼卑微,不足备使令,已议定差三省提点密院房承旨诣宫听约束,却令自谕诸房,庶几事有统一,不至漏泄」。
东宫甚好。
再坐点汤毕退。
东宫坐堂上,引前知德安府秦煜再拜而上,󲦤笏展读劄子讫,下堂再拜而退。
次引前知合州献能,亦如之。
己亥,雨,国忌,行香。
人使观潮。
庚子,雨,开基节假。
人使射弓于玉津园
辛丑,雨,免过宫,入局。
日本就驿赐宴,王相押伴。
北使力辞,从之。
壬寅,晴。
早上御垂拱后幄,先引送伴冯振武、戴勋朝辞,次御东偏素幄,人使朝辞,赐茶授书,大略如初见之仪。
参知政事留正入驿押宴。
初定黄洽尚在病假,而施枢适丧女,式假未满,乃用绍兴末例一员押两宴无嫌,遂再取旨差
脩奉司郭棣、霍汝弼渡江往绍兴
癸卯,晴,人日假。
内引贺金国生辰使副胡晋臣、郑康孙辞于清华阁。
国书曰:「候协龙祥,适际五刚之旦;
节编凤纪,载禔万寿之期。
惟至德之诞昭,宜休符之滋介。
颛驰信使,肃奉庆函。
庸申饬于币仪,益导迎于嘉祉」。
初呈草本用「惟仁德之昭升」。
予遣人语洪迈,谓虏主尊号有「仁德」二字,得毋嫌乎?
改焉
甲辰,微雨。
人使行。
景灵宫烧香,归清华阁奏事。
奏会庆圣节诸路合进银绢,有司申请。
上曰:「恐有庆贺之嫌,免进以宽民力,如何」?
予奏:「此乃典故,不可废,况户部藉此充经费,岂容蠲放?
初非宫禁私用,特臣子不敢不以此享上尔」。
又奏:「今年大礼,莫只是明堂否」?
上曰:「绍兴间亦不诣景灵宫,不登楼肆赦」。
予奏:「合排办事多,所以欲先定。
如将来脩辂亦可免,支赐亦当如乾道初支三分之一」。
上曰:「然」。
又奏:「将来梓宫发引,陛下及皇太后皆当出德寿宫门奉辞。
或谓难设两幄次,须令礼官讨论。
万一窄隘,须拆动待漏院」。
上曰:「莫不须否」?
予奏:「恐大升舆高长」。
上曰:「不得已即拆动,且令礼官商量」。
乙巳,雨。
王相在告,予率施、留二公径诣太子待班阁叙揖,且略白今日当奏之事,遂以为例。
延和奏事,太子初侍立,驾坐,太子先起居两拜升殿次,宰执两拜升殿如常仪
予奏:「昨禀会庆节依格进银绢,合作三省奏请」。
上曰:「毕竟有庆贺之嫌」。
上乃令放免二年,俟终制令进。
众人仰赞圣德不已。
予曰:「略曾会计,诸路多寡不等,共约银十五万两,绢三万疋,皆入左帑
今欲拟指挥封桩库拨还」。
上曰:「内库亦可」。
予奏:「本是户部经常支用,不必动内库也」。
顾太子曰:「此事如何」?
太子以为甚当。
又呈广西漕司保明,知万安军杜孝恭非癃老疾病。
予奏:「此乃依指挥保明,合免奏事」。
因及守臣不可不择,兹乃为治之本。
顾太子曰:「茍非其人,不可轻放过」。
上见敷陈要务颇惬意,谓太子曰:「今后不必间日参决,自可每日侍立,只此便是参决」。
既退,遂指挥閤门,自今后内殿坐,并令太子侍立。
次引新浙西提举史弥正
弥正犹未受告而先上一劄,论太上未祔庙百日后,民庶未应开乐。
上批其后:「此说似有理,卿等拟指挥来」。
予拟云:「昨礼官条具典故,大行太上皇帝未祔庙前,临安府城内外合行禁乐,可令诸路州准此」。
寻付出施行。
丙午,旬休。
绍兴攒宫脩奉兴工。
丁未,以雨驾不出,入局。
戊申,国忌,行香。
己酉,国忌,行香。
庚戌上元节假。
辛亥早朝于延和,皇太子侍立,呈礼官申依典故将来梓宫发引皇太后及皇帝奉辞去处。
上初谓当送过江,遽曰:「太后年高,恐难远出」。
予奏:「前在清华已曾奏知,于德寿宫门外设幄次,与北方京师宣德合同,陛下奉辞非是出江下。
莫令礼官同几筵所相度否」?
上曰:「莫只就德寿宫」?
予奏:「外议政为将来钦奉几筵只就德寿宫,则太后须三年服满乃归大内,诸事皆未便。
此正机会,合预商量」。
王相亦云:「前御批宣示王信,云将来令甘昪脩盖慈宁宫今莫奏禀太后否」?
上曰:「此非半年不可成」。
予奏:「乞留中更商量」。
又呈郑汝谐乞免权绍兴府奏。
上曰:「闻与赵不流不协,恐担搁了事,可正差汝谐绍兴」。
予奏:「莫除职否」?
上初难之,众人云:「除帅不可无职」。
上曰:「敷文如何」?
众人云:「且秘阁可也」。
予奏:「不知何以为名」?
相云:「只作选用之意亦可」。
予又奏:「莫却除漕否?
显仁时三员」。
上曰:「记得是钱端礼,别添谁」?
予奏:「创差杨剡权」。
上曰:「专委一员,事未必不办」。
壬子,节假。
癸丑,延和奏事,呈脩奉司申明太上皇帝神穴丈尺,礼官元具故例,既而却云属阴阳家。
予奏:「此皆知土地浅薄,恐尺寸依格则有水,故便文自营尔。
今欲降指挥令议定,却乞宣谕用增卑培薄之法。
虽极崇高,正是山陵」。
上甚以为然。
又呈礼官乞置椁,众人皆谓不可阙。
予奏:「就身惟棺,棺外惟椁,此古今不易之理,其馀皆文具也」。
乃令有司脩制。
次诣议事堂,先引新知峡州崧卿,次引新知安丰军仲坚、新知施州朱起宗,王、朱皆武臣也。
初二日引秦煜及罗献能,其制如殿庭无异,侧立读劄子。
既毕,置之倚后,予深以为不然。
昨日密谕尤袤,教以设案于前,如州郡之礼。
深然之,密以劄子禀东宫
予又谕行首司卫瑮,今日参决时宜设横案,藉以紫褥,就其上展呈文字。
已而引守臣及议事并用之,虽东宫亦以为当然也。
甲寅太上皇帝百日,众人云:「今日不当奏事」。
缘先有驾出奏事指挥,遂入奏言之。
予曰:「别无事,惟房钱不可过今日」。
遂缴进。
既入至祥曦殿,上已遣御药邦宪来宣问此事,奏云:「已缴入矣」。
后殿门外,邦宪又来云:「放多少?
旧例如何?
专作太上百日降指挥」。
奏云:「已是如此降旨放半月」。
绍兴二十九年显仁服药时,放房钱、门税各半月。
去年十月失于照应,小民颇以为言。
昨日予奏欲因百日举行,上以为然。
又问多少,予奏或云一两月。
上曰:「从其多者」。
予奏:「莫须批出」?
上曰:「不必批出,一面拟指挥」。
既退,方知是半月。
从驾过宫哭临奉慰如仪。
乙卯,不坐,入局。
盱眙韦璞、姜特立以十五日回入界,二十四日取接遗留使颜师鲁
内引宿直官洪迈见上服缞粗,因奏已过百日,当有所革。
上曰:「正欲与卿商量」。
初欲候祔庙。
云:「事当以渐,今当服黪袍,如臣庶墨衰之类,易布巾为绢或罗」。
上曰:「如此则服黪绢、凉衫、皂带」。
又具劄子奏饶州天申节进银之外贡金三百两,乞一例蠲免。
既退,上复遣中使问:「旧例引宿直官用背子,今如何」?
乞用黪绢为之,且以近所用禫服样进。
丙辰,旬休。
上批问:「太上百日后,朕于内殿见卿等衣服如何」?
予折柬王相:「此必因洪迈所言而有此问,当具以对」。
王相不听,止令太常寺供前时所议御殿服制而已。
丁巳,朝于延和,先奏事,呈郑汝谐辞免绍兴
上问:「何故」?
予奏:「汝谐缘乞敕榜之故,上下皆怒。
如修奉诸司络绎往来,其官员不受馈固无妨,至于吏卒辈皆相约勿受,其意非美」。
上曰:「如何」?
予奏:「若留汝谐使之获戾,一夫不足恤,恐误大事,乞别与一差遣」。
上不可。
予曰:「彼自乞祠,从之可也」。
上曰:「职名如何」?
予曰:「自不应与」。
上曰:「帅便要人」。
众人云:「延玺可权否」?
上曰:「望轻」。
予曰:「须就侍从中择一员往」。
上曰:「谁可」?
予曰:「莫如张枃,但令带权侍郎去」。
上曰:「与除集撰」。
予曰:「祖宗时应付山陵亦曾令朝臣权转运使」。
上曰:「体面生」。
众人云:「莫待制否」?
上曰:「只集撰,将来事了,或召还或加职未晚」。
并令速去,不须对。
上果再问内殿冠服事。
予曰:「昨日所奏未详。
寻常士大夫家过百日,巾衫皆用细布,见客则以黪布」。
上曰:「洪迈乞用黪绢,如何」?
予曰:「其说难行」。
上曰:「当用细布。
晚间内引宿直官之类如何」?
予曰:「布巾背子以代常服」。
上极以为然。
从驾过德寿宫即回。
戊午,歇泊,不坐。
盱眙报金国吊祭使蒲察克忠、刘韦、读祭文官耶律履欲以二十七日过界。
众人商量入奏。
少间接伴内引乞面谕礼数,既而内引接伴使副宋之瑞、赵嗣祖
上遽宣谕云:「只依绍兴二十九年例,不必徒为纷纷」。
己未,延和奏事,呈林栗乞加太上谥庙号曰尧宗
上曰:「尧字入谥法否」?
予奏:「正谓谥法有『翼善传圣曰尧」』。
上曰:「今当如何」?
众人云:「已定矣」。
予曰:「若欲博尽群议,更付礼官如何」?
上曰:「令礼官议」。
予又奏:「已定二十六日告天,今须令别择日」。
上曰:「然」。
又呈迁奉之奏。
上问:「何谓也」?
予奏:「便是欲正太祖东向,前者陛下宣谕祫享是也。
古者七庙,太祖居中。
六世,三昭三穆。
唐开元增为九庙,缘古今庙室自别」。
上曰:「见《礼象图》所画庙制今不同」。
乃进呈讫,此本可已。
初以王相力拒马大同之说,后来既展一室,则今有嫌不可议矣。
又呈张枃辞职不允,又呈乞对。
上曰:「为应办,令速去」。
上于榻后付礼官理会虞祭文字云:「与太后商量。
既几筵在德寿宫,即就宫行礼」。
予奏:「礼官更有一劄子说长乐无在外故事,当及反虞迎归大内
此事体重,少间缴入,乞陛下太后子细商量」。
上又及冠服之制云:「朕断然易以布,心然后安」。
指帽云:「已易之矣」。
予奏:「莫用昨日御笔行出否」?
上曰:「不须如此,待祔庙毕有司请改服时,就降旨云已如此行矣」。
庚申,延和奏事,东宫请假不侍立。
初向前,上忽指膝示予。
予初未晓,既而提衣袪云:「此已用布矣,不太细否」?
予奏:「陛下出于独断,行三年之丧,均是衣布,何细也?
且光尧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群臣不能将顺,致烦圣虑。
所谓其臣莫及,足以垂训万世矣」。
又呈北使至当差馆伴。
上曰:「就差郑侨、张国珍」。
又呈史弥正乞有司议受吊时群臣衣服。
上曰:「自有故事,似不须议」。
予奏:「正为陛下服缞粗,群臣不应顿异」。
上乃令讨论。
张枃再乞对。
上曰:「已令速去」。
予奏:「侍从出帅若不得对,无以增重事体」。
上曰:「来日又过宫」。
予奏:「莫可今日内引否」?
乃留其劄子。
内引新知绍兴张枃
知枢密院施师点大资政泉州,自请也。
辛酉,呈桥道顿递司理会将来太上皇梓宫出城方向道路。
上曰:「虽不动民居,却须拆城,合早理会」。
予奏:「闻大升舆之类比旧稍高长,且降指挥令同太史局打量丈尺,具图本申听指挥,庶免骚扰」。
又呈馆伴既就差郑侨、张国珍则仍用前日所借之官。
上曰:「闻告哀使到,金主变服」。
又呈新知绍兴府张枃内库钱二十万缗。
上曰:「先已有二十万缗矣」。
众人云:「恐须应付」。
留参不以为然。
予奏:「昨朝廷止应付十万缗,馀令截拨,未知多少」。
上曰:「未知如何支破,须问之」。
予奏:「今莫若且应付十万缗,却令开具收支见在数目闻奏」。
上从之。
又呈刘确降两官,吏部申明欲于遥郡阶官分降。
上曰:「此人罪不可恕,可并降遥郡两官」。
予奏:「将来依旧叙复」?
上曰:「可于指挥中带说更不叙复」。
予奏:「更有管范辈却不带遥郡,不知如何」?
上曰:「官小不必问」。
上又顾太子曰:「医官不当带行遥郡,自不合放行」。
太子奏:「祖宗时无此」。
予奏:「遥郡旌武功,与和安大夫之类全不相涉矣」。
又奏:「此月四日,浙江私渡沉舟坏二三十人。
今梓宫一行舟船欲令临安府漕司措置阅试」。
上以为然。
赵不流闻之,亟奏劾西兴监渡刘兴行、浙江监渡王德文,并乞罢黜,批依。
从驾过宫即回。
壬戌,歇泊,不坐,入局。
癸亥,雨。
延和奏事,进呈礼官林栗所定太上庙号。
众以高宗为允,虽东宫亦然。
上曰:「太后武后之故深不欲用」。
众愕然。
留参欲称光宗。
上曰:「无谓」。
东宫亦曰:「不可用」。
上曰:「世祖光尧如何」?
予曰:「庙号无四字」。
上曰:「然则尧宗可用」。
留参曰:「尧是名」。
予曰:「《书》正义尝辨之。
上古名字谥号不一,尧自名放勋,且既入谥法,而唐高祖谥神尧」。
众人云:「尧宗字生」。
上曰:「久则熟矣」。
相云:「更令礼官议」。
上曰:「礼官必守其说,莫若卿等自商量」。
既退,招宰掾问之。
京镗:「金主父名宗尧,奈何」?
众人曰:「此大可疑矣」。
张枃乞辟差绍兴通判一员。
予奏:「黄由是状元及第,却可令来」。
上曰:「事毕又难遽罢」。
遂已。
甲子,晴。
黄洽知枢密院事萧燧参知政事
延和奏事,呈礼官林栗宗之说。
众人:「金主父名宗尧,恐不可用」。
上曰:「尧宗与宗尧莫不相妨否?
昨日谢谔奏乞为圣宗,亦自好,盖可以对神宗」。
王相以台谏所主,力以为然。
予曰:「不若烈字,本《烈祖》之诗,可以形容中兴之功,又有祖意」。
留参亦赞之。
上谓:「次于圣字,似无易两者」。
:「莫更令议定否」?
上曰:「直写此两字令议」。
中使例赐萧参笏并马,并传旨:「绣鞍、笏、头带,俟祔庙毕合服用时续赐」。
乙丑,延和奏事,呈礼官太后将来奉辞梓宫之仪,显仁时本就慈宁殿奉辞。
上曰:「果是如此,勿降指挥,止贴去,都莫说及」。
予因奏:「昨议太上庙号圣宗,退而契勘得契丹隆绪已尝用之。
至如烈宗,窃疑僭伪之主曾用,连夜看《晋载记》、《五代》、《九国志》,则刘聪、慕容宝、杨渥皆用之矣」。
已而抽回劄子,除去二字,只令别议。
上曰:「尧宗莫不妨否」?
众人:「且俟众议,恐别有可用之字」。
萧参:「本朝除太祖太宗之外,列圣庙号皆不可犯前代,则高宗诚不可用」。
内引告哀使韦璞、姜特立,呈金国回书曰:「远驰信传,遽及讣音。
审色养之永违,谅孝思之罔极。
方敦亲好,深用恻伤。
尚勉节于哀情,庸善绥于冲履」。
又引直宿官宇文价,有奏劄,乞以光号为光宗谥宪孝为诚孝
上初谓庙号为成宗遂举「巍巍有成功」,「法始乎伏羲而成乎」。
丙寅,旬休。
二月丁卯朔,朝于延和,呈馆伴赵不黯借官。
上曰:「吊祭使副及读祭文官皆文臣,恐张国珍粗疏不能应对,是以改命」。
予奏:「不黯蕴藉,圣虑甚至」。
数年前不息误借开国县名,今日又拟常宁,予令改作天水县
呈浙东田渭乞令绍兴府用饥民脩海塘。
予奏:「张枃已欲用饥民助山陵之役,今乞令措置施行」。
上曰:「苏轼亦用此法」。
按:佚。
绣毬 元末明初 · 罗贯中
 出处:元曲选外编 风云会 第三折
既然主四海为一人。
必须正三纲谨五常
寡人呵幼年间广习鎗棒。
恨未曾登孔子门墙。
尚书是几篇。
普云:尚书者上古三坟五典。洪荒莫考。夫子断自唐虞。以典谟训诰誓命六体。皆尧舜禹汤文武授受之心法。孔安国断为五十八篇。帝王治世之书也。正末唱:毛诗共几章。
普云:夫诗者古人吟咏性情之大节。有风雅颂三经。赋比兴三纬。诗有三千。删为三百十一篇。善以为劝。恶以为戒。正末云:礼记主意如何。
普云:夫礼记乃汉儒所撰述。杂录古礼之义。盖六经之用。礼实为先。治人事神。无非以礼。日用之间。不可斯须少者。正末唱:讲礼记始知谦让。
春秋主意如何。
普云:春秋以褒贬为辞。敦典庸礼。命德讨罪。世道之兴亡可鉴。正末唱:论春秋可鉴兴亡。
普云:陛下法宗尧舜禹汤文武。方为圣主。正末唱:朕待学禹汤文武宗尧舜。
普云:臣有愧于古之贤相也。正末唱:卿可继房杜萧曹立汉唐
燮理阴阳。
私试进士策问二十八首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栾城集》卷二○
问:昔者承五代之乱,天下学者凋丧而仕者益寡。
虽有美才良士,犹溺于耕田养生之乐,不肯弃其乡闾而效力于官事。
当此之时,至调富民而为官,夫岂不甚病之矣哉!
及天下大定,学者渐已尊显,勤劳劝诱,数十年之间而后士人彷徉继起,则天下之官为之尽满而无所置之。
是以顷者立任子之限,减进士之额,绳以苛法,抑以细过,使之久而不调,然后官吏岁以渐减。
凡今一岁之调,盖不足以偿其休老物故者。
然则数十岁之后,无乃将复有向者乏人之患欤?
夫古之圣人惟能于其未然而预防之,故无后忧。
昔者惟不能于其至少之时而为其过多之虑,是以惟务进之,而有今日之弊。
夫民惟其诱而进之,则进而不知休;
抑而排之,则无聊而引去。
天下要亦有不洁不屑之士,不可恃爵禄之利以为可以必致也。
故愿于其未然,而求其所以。
进之而可以使今无冗员之弊,退之而可以使后无乏人之患者,此亦天下之深虑也。
问:学者之论《周礼》,或以为周公之书,或以为战国阴谋之书,二者孰为得之?
今观其书,亦有所不知者二焉。
夫公邑为井田,而乡遂为沟洫,此二者,一夫而受田百亩,五口而一夫为役,百亩而税之十一,举无以异也。
然而井田自一井而上,至于一同而方百里,其所以通水之利者,沟、洫、浍三。
沟洫之制至于万夫,为地三十三里有半,其所以通水之利者,遂、沟、洫、浍、川五。
夫利害同而法制异,为地少而用力博,此其所未知者一也。
五家为比,比有比长
五比为闾,闾有闾胥
四闾为族,族有族帅;
五族为党,党有党正;
五党为州,州有州长;
五州为乡,乡有一正卿。
及有军旅之事,则以比长为伍长,闾胥两司马,族帅为卒长,党正为旅师,州长为师帅,卿为军将
故凡官之在乡者,军一起而皆在军矣。
起军之法,自五口以上,家以一人为兵,一人为役。
而家之处者甚众,而官吏举皆在外,将谁使治之?
此其不可知者二也。
故愿与学者究之。
问:学者莫不求学孔子,今考于传记而观其行事,盖有所不通者焉。
语曰:「佛肸召,子欲往」。
又曰:「子见南子子路不说」。
学者以为孔子急于行道而为此。
孔子之于卫灵公,语及兵事,不说而去;
阳货,时其亡而见之,盖亦不欲见也。
孟子亦云:「恶夫枉尺而直寻者」。
然则彼二事者独何欤?
至于仕鲁为司寇,从而祭,膰肉不至,不税冕而行。
且夫仕而至于司寇,君臣之义不为浅矣。
膰肉不至而行,何其轻君臣之义,而重区区之微礼哉?
此明于轻重者之所不为也。
或曰:「膰肉不至,仲尼以为礼将从此而大坏,此所谓知几者」。
夫为大臣知礼之将亡,不救而去,则又安用夫大臣者?
故此将有微眇难见之意,而世或未之思焉。
学者所宜辨之。
问:古之为国者必有所尚,夏忠、商质而周文。
儒者以为此三者如循环,百世而无穷。
然则今世之所尚者何耶?
夫不必圣人而后有所尚,然则今世之所尚者,其以为忠耶?
则小民多诈而争讼并起,非所以为忠也;
以为质耶?
则金玉锦绣不为之节,而文词炽于天下,非所以为质也;
以为文耶?
则礼乐不备,冠昏丧祭之义至为浅薄,非所以为文也。
然则今世其无所尚耶?
盖亦有之而未之见耶?
其果有之也,则亦可用耶,不可用耶?
其明著其说。
问:古之学者其为学必迟,而信道必笃。
盖非其迟,则不能至于笃也。
故子夏之门人始于洒扫、应对、进退。
孟子亦云:「君子之于道,欲其自得。
自得之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
夫待其自得也,非久而何?
昔者孔子五十而后学《易》,方今薄才下士之所谓甚迟而可怪者也。
故夫当今之世,无惑乎其无信道之士也。
古之养士者莫善于太学,而今太学之教,一日之所为必若干,取方册之难知者而悉论之,不待其问而先告之,无先后,无少长,无贤愚,其问同而其功等。
其上者无以优游翱翔以宽绰其心,而其下者勉强困踬不暇于为善。
故其学也必速,而守道必不笃。
何者?
非其自得之也。
夫人之才,譬如草木焉,雨以濡之,风以动之,则其长也可立而待。
有宋人焉,揠之而自以为喜,此孟子所以太息其不知学也。
然而宽以待之,则太学法将必有所大变而后可,变法者不可不预立其说也。
问:古者礼备而费少,今者费愈多而礼愈阙。
古者七世之庙分而为七,今者七世之庙合而为一。
古者一岁大祭天者四,五岁大祭宗庙者再;
今者三岁迭用其一,而略其馀。
古者命士以上皆有庙,今至于公卿大夫无之。
古者天子五载巡守,远者十二年巡守
今者非郊祀校猎不出于郊。
以今之至简省也,而财至于不给;
则古之甚繁者,宜其无以共之。
然以古之甚繁而不至于大费,则今之简省而至于不给者何也?
凡今之人皆以费故弃先王之礼,是以礼日益坏,以为今之世有周公、仲尼,其将亦畏费而止欤,其将亦略备其礼而不至于大费欤?
然而今之所以至于大费而不可省者,或亦有故也。
其思所以省之而无害之说而著于篇。
问:之有榷与税非古也,特就其便于今者言之。
有以为榷便,曰:凡所以备边养兵者皆出于榷。
江淮之间以私茶死者不可胜计,此则仁人之所不忍为也,而何便于榷?
以税为便,则夫边鄙兵革之用将何以共之?
且夫税之入,其不足以当榷之利,亦易见矣,而特以不忍驱民而纳之陷阱,是以去榷而为税。
今欲复反其旧,冒行杀人之害,而就夫区区养兵之利,则何以为仁?
求以生民,而国用至于困乏,则何以为智?
盖将以生民而富国,兼收仁智之实而并享之者,必将有说也。
问:君子能尽人之情而不能尽物之变,尽物之变惟精者能之。
古之君子专一而无侈心,是以益治鸟兽,弃治稼穑,夔治钟磬,羲和治历,皆以聪明睿智之才而尽力于一物,终其身而不去。
至于后世,官者至以为氏。
故当此之时,天下之事无不毕举。
今者,四方既平,非有勤劳难治之政,而当世之务,每每废坠而不理。
盖钟律之不和,河之不循道,此一二事者,百有馀年而莫有能办之者。
是岂非务于速进,而耻以一物自尽之过欤?
夫古之君子往往老于小官,终身而不厌,则上之所以使之者诚有道也。
安得斯道而由之,以使斯人之复如古也?
问:今世法唐以为治,上自百官刑法礼仪,下至州郡兵民赋役,要之以唐为准。
譬如商之于,周之于商,事无不考焉者。
然天下之广,方制万里,夷狄不作,兵革不用,四方之贡不绝于道路,而国用常苦于不足。
唐自天宝以来府卫之兵废,租庸之法坏,收茶盐,榷酒酤,其法与今略等。
然而天下分裂,天子之地至少,征伐相继而起。
而宪、文、武、宣之世,方镇稍定,则财用未尝有所匮乏,与今世无异。
至于齐、蔡、三晋,各以数州之地养数万之兵,内以抗衡京师,外以备禦邻敌,绰然有馀,亦不如今之将帅仰给于大农也。
夫法与唐类,地多于唐,费用不若唐之多,而府库之蓄无以大相过者何也?
其必有能辨之。
问:方今天下患于兵多,故销兵之说,人人知之,然独未睹夫兵少之为患也。
方今天下患于财少,故求财之术,人人讲之,然独未睹夫多财之为累也。
夫销兵之患有甚于兵多,而多财之累有甚于财少。
众人知目前之利而不为岁月之计,故儒者非之。
儒者操根本之论而不救急切之害,故众人迟之。
今将救目前之病,使兵多财少之患去;
全岁月之计,使兵少财多之弊不见:其将何道而可?
问:舜受天下于尧,故郊喾宗尧,不敢废尧之祀。
禹受天下于舜,而其郊宗皆其祖考。
夫推舜之心以及于禹,则禹必将兼祀尧舜而后可。
今也不然,不独废尧而且忘舜,何也?
夫受其成业而黜其祀,虽少恩者不为,而谓禹行之乎?
故安在?
问:古之言治者必曰礼乐,礼乐之于人,譬如饮食,未有一日而不相从者。
故士之闲居无故,不去琴瑟,行则有佩玉之音,登车则有和鸾之节。
身蹈于礼而耳属于乐,如此而后邪辟不至。
盖自秦汉以来,士大夫不师古始。
然其朝廷乡党之间,起居饮食之际,亦未尝无礼,而乐独尽废,士有终年未尝闻乐而不知其非者。
于是有以疑乐之可去,而以古人为非矣。
不然,请言乐之不立,而士之所以不如古者安在?
问:西汉孝武之后崇尚儒术,至于哀、平,百馀年间,士之以儒生进用,功业志气可纪于世者不过三四。
而武夫文吏皆著节当世,其业与儒者远甚。
及至东汉,虽光武兵革之后,而儒者遂显。
其后世道凌迟,其所以扶危持颠,皆出于学者,而他人不与。
两汉之用儒,其实无以相过,而士之优劣相远如此,何也?
问:古者建国,设官分职,以为政本。
近代因循杂乱,无复统纪。
朝廷深惟其弊,推本宗周,旁摭宇文氏,以易其制。
惟周官分建六职,各帅其属以治百事,仰以奉天地鬼神,外以御诸侯四夷,下以治士农工商,至于草木鸟兽,无不咸在,可谓备矣。
宇文氏虽参考其旧以命庶工,而典籍亡逸,不可究知,其兵戎之官多设于六卿之外。
今将远法宗周,则宇文之遗法固将在所去取。
然则凡官之以武事设者,当领于六官耶,其亦将特设而后可也?
问:周官三百六十,所以治王之畿内也。
其畿外诸侯国自有官,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小国一卿,亦皆有属,以治其事。
是以六官之属足以治畿内而止矣。
今四方郡县,自一介之吏,皆命于朝廷,则六官之外当得羡吏以典其职,以阶易官,盖出于此。
然而设阶之法,始于散官,而散官之兴,近自魏晋
魏晋之遗俗,以间三代之旧典,窃以为未尽也。
其将何修而后可以复三代之故也哉?
问:古者取士于乡而养之于学,观其德行道艺而进之以官,故其得人也全。
今也虽乡取而学养之,然其试之也独取其艺,而德行之举不复并立。
凡今之士,虽有内怀德义而无艺以自将,则不免废于有司,故其得人也偏。
今将略其艺文而取其行义,凡科举之法所以杜请谒而绝情故者一切尽废,则奔竞朋党之风必扇于下。
岂古之学校遂不可复耶?
其具论之于篇。
问:古者兵出于民,而兵战以车。
车马介胄皆民力也,民之于兵可谓劳矣。
三时务农,一时讲武。
锄耰钱镈之人,而驱之以干戈之事,民之于兵可谓疏矣。
然而古者以甚劳之民,用至疏之兵,而民以为安,四夷宾服,其故何也?
近世兵民既分,凡兵之器用皆给于官,旦暮教战,不择四时,民可谓逸,而兵可谓习矣。
然其所以安万民而威四夷者,亦何以远过于古?
若夫正兵既练而又兼连伍保之兵民,兵既设而不试以征伐之事,此又今世之新意,其所以勤兵裕民者可谓至矣。
至于异同得失之辨,其详著于篇。
问:古者为货泉以权物之轻重,今所在铸钱,数日益多,制日益小,可谓钱轻矣。
然而金帛米粟贾日益贱,而钱之先于市者日益少,有钱重之弊。
夫当重者反轻,而当轻者反重,其说安在?
将救其失,其术何以?
问:孔子老子同时,孔子以礼乐教人,而老子以清净无为为宗。
孔子盖尝问礼于老子,未有一言非之者。
夫孔、老岂同道者哉?
后世孟轲、韩愈皆学于孔子,然孟子之于杨朱、墨翟,韩子之于浮屠氏,皆讼言攻之,嫉之如仇雠。
夫韩、孟之贤不过于孔子,而杨朱、浮屠之害无异于老子,或释而不问,或排而不置,其说安在?
问:汉武帝攘却四夷,拓地千里,后世赖以为强。
唐太宗诛灭胡虏,兵不折北,民不告病,用兵之利前世无与为比。
然而武帝之治安不若文、景之多,而太宗之功无补中国之治乱,是以儒者终莫之善也。
夫儒者之说胜,则帝王之武功没世而无闻;
不世之功成,则中国先受其害。
二者不可合并,然高宗伐鬼方文王之征猃狁,圣人有所不免。
武帝太宗之功业其终不善于儒者,何也?
问:河之为害远矣,自汉已来,东决则尽太山之麓,西决则尽西山之趾。
凡二山之间,数千里之地,丘陵险阻,河皆堙而平之,存者无几矣。
盖禹之治水也,以为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
乃厮二渠以引其河。
自二渠之废,而河乃恣行不可备禦
夫河决不东则西,豫以二渠待之,则虽决而有以受之,乃不为害,此圣人之遗迹也。
今将访而复之,以待河之暴,其可否何说?
问:韩非明《老子》,而以刑名游说诸侯;
李斯孙卿,而以诈力事秦。
至于焚诗书,杀儒士,其终皆陷于大戮。
原其所学,皆本于圣人,而其所施设则乡党之士所不忍为。
夫岂其学有以致之欤?
盖老子、孙其教之善,虽弊不至于败乱天下,然则二子之学,其所以失之而至此者何也?
学之不详,毫釐之差,或致千里,学士大夫可不辨之乎?
问:尧舜之德盛矣,然孔子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何者?
世相近,事相若,而人情未远也。
儒者常称二帝三代,虽其道德之隆,世世师之,至于礼乐刑政,将以施之今世,亦已难矣。
今自五代以上,其文物政事之备,未有若隋唐之善者。
自祖宗以来,采前世之旧而施之于时,亦未有若隋唐之多者也。
然其或因或革,而当否存焉。
盖亦有时异事异,久远而不可复者欤?
其亦有因习俗而重改作,可复而未暇者欤?
其相与讲习而著其宜焉。
问:古者有罪不免于刑,失误有赎,亲贤有议,眚灾有赦,未闻有赦天下者也。
自汉以来,赦始及天下,而言政者病之。
盖成周之隆,成、康之际,刑措不用;
汉孝文、唐太宗之盛,天子断狱,岁不过数十。
当此之时虽有赦,何所施之?
后世法令滋章,而奸宄不禁,刑之不能止,而赦之不能救。
数赦则民玩于法,而不赦则上所不忍。
其将何施而可?
问:三代以田养民,而取之以什一。
其民尽力于耕,则足以自养,上之人以时平其政令,而民受其赐既已厚矣。
战国之祸,田制既坏,赋法随弊,天下之民仰困于租税,而俯困于兼并,其害不可言矣。
是以汉自文、景以来赐民田租,孝弟力田,鳏寡狐独金帛布絮之奉,岁时不绝。
考之于古,则所谓惠而不知为政者也。
然自汉氏绝而复兴,其民思之不忘,其恩泽之结于民岂不至哉?
惟三代仁政,其纪纲法度既不可遽复;
而汉室赐予之惠,府库之积力有所不逮。
然则将以厚民,其术安在?
问:三代圣人以礼乐治天下,动容貌,出词气,逡巡庙堂之上。
而诸侯承德,四夷向风,何其盛哉!
至其后世稍衰,桓、文迭兴而维持之,要之以盟会,齐之以征伐,既已卑矣。
然春秋之后,吴、越放恣,继之以田常、三晋之乱,天下遂为战国
君臣之间非诈不言,非力不用,相与为盗蹠之行,犹恐不胜,虽桓、文之事且不行矣,而况于文、武、成、康之旧欤?
及秦并天下,风俗日恶,不可复改。
汉唐之隆,格之以商周之盛,盖已愧矣。
夫三代之间,其民更桀纣之祸,与战国何异?
然圣人一出,礼义复兴,天下和洽,不若后世寂寥无闻,独何故欤?
岂帝王之道,古今一变,遂不可复反乎?
不然,何汉唐之陋如此?
问:秦灭经籍,汉兴,《易》、《诗》、《书》、《礼》、《春秋》复存,而《乐》遂丧。
然自孔子弟子散亡,天下学者争立异说,各尊所闻以相攻,而圣人之道日以湮没。
顷者,朝廷患之,扫除传疏而著以新说,天下庶几由此以识圣人之遗意。
然《易》、《诗》、《书》、《礼》皆立学官,《春秋》虽不用,而其书亦不废。
惟大《乐》沦弃,漫灭无文,无所考信。
呜呼,士生于今,去圣久远,师法不传,幸明天子慨然深悯遗坠而兴之,而六经不备,岂不阙甚矣哉?
意者求之他书,推其端而究其末,引而伸之,犹可得而观也。
请诵其所取焉。
问:汉收河南地,兵不再驾;
唐复河陇,未尝用兵。
今朝廷兵甲之精,卒伍之练,盖近世所未有也。
是以收洮泯,略兰会,大功既遂,四夷震叠,有志之士盖已心驰于燕蓟之北矣。
夫能稼而能穑,所以为良农也;
能获而能烹,所以为善猎也。
故夫拓国而安边,唐汉之间必有良策焉,其试言之。
欧阳文忠公神道碑1106年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一、《栾城后集》卷二三、《欧阳文忠公集》附录、《名臣碑传琬琰集》上集卷二四、《文章正宗》卷六、乾隆《新郑县志》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熙宁五年秋七月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欧阳文忠公薨于汝阴八年秋九月,诸子奉公之丧葬于新郑旌贤乡。
自葬至崇宁五年,凡三十有二年矣。
公子棐以墓隧之碑来请,辙方以罪废于家,且病不能执笔,辞不获命,乃曰:「病茍不死,当如君志」。
既而病已。
谨案,欧阳氏自唐率更令之四世孙琮为吉州刺史,后世因家于吉。
曾祖讳郴,南唐武昌,赠太师中书令
妣刘氏,追封楚国太夫人
祖讳偃,南唐南京卫院判官,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妣李氏,追封吴国太夫人
考讳观,秦州军事推官,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郑国公
妣郑氏,追封韩国太夫人
公讳字永叔
生四岁而孤,韩国守节自誓,亲教公读书。
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
公敏悟过人,所览辄能诵。
比成人,将举进士,为一时偶俪之文,已绝出伦辈。
翰林学士胥公时在汉阳,见而奇之,曰:「子必有名于世」。
馆之门下。
公从之京师,两试国子监,一试礼部,皆第一人,遂中甲科,补西京留守推官
始从尹师鲁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
梅圣俞游,为歌诗相倡和。
遂以文章名冠天下。
留守王文康公知其贤,还朝荐之。
景祐初,召试,迁镇南军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
范文正公知开封府,每进见,辄论时政得失,宰相恶之,斥守饶州
公见谏官高若讷若讷诋诮范公,以为当黜。
公为书责之,坐贬峡州夷陵
明年,移乾德,复为武成军节度判官
康定初,范公起为陕西经略招讨安抚使,辟公掌书记,公笑曰:「吾论范公,岂以为利哉?
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
辞不就。
召还,复校勘,迁太子中允,与《崇文总目》。
庆历初,迁集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
求补外,通判滑州事。
时西师未解,契丹初复旧约,京东、西盗贼蜂起,国用不给。
仁宗知朝臣不任事,始登进范公及杜正献公、富文忠公、韩忠献公,分列二府,增谏员,取敢言士。
公首被选,以太常丞知谏院,赐五品服。
未几,修起居注
公每劝上延见诸公,访以政事。
上再出手诏,使诸公条天下事,又开天章阁,召对赐坐,给纸笔,使具疏于前,诸公惶恐。
退而上时所宜先者十数事,于是有诏劝农桑,兴学校,革磨勘、任子等弊,中外悚然。
而小人不便,相与腾口谤之。
公知其必为害,常为上分别邪正,劝力行诸公之言。
初范公之贬饶州,公与尹师鲁、余安道皆以直范公见逐,目之党人。
自是朋党之论起,久而益炽。
公乃为《朋党论》以进,言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
人君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
其言恳恻详尽。
其后,诸公卒以党议不得久留于朝。
公性疾恶,论事无所回避,小人视之如仇雠,而公愈奋厉不顾。
上独深知其忠,改右正言知制诰,赐三品服,仍知谏院
故事,知制诰必试。
上知公之文,有旨不试,与近世杨文公、陈文惠公比,逮公三人而已。
尝因奏事,论及人物,上目公曰:「如欧阳修,何处得来」?
盖欲大用而未果也。
四年,大臣有言,河东刍粮不足,请废麟州,徙治合河津,或请废其寨,命公往视利害。
公曰:「麟州,天崄,不可废也。
麟州废,则五寨不可守。
五寨不守,则府州遂为孤垒。
五寨存,故虏在二三百里外;
若五寨废,则夹河皆虏巢穴,河内州县皆不安居矣。
不若分其兵驻并河清塞堡,缓急不失应副,而平时可省转输」。
由是麟州得不废。
又言:「忻、代州岢岚火山军并边民田,废不得耕,号为禁地
吾虽不耕,而虏常盗耕之。
若募民计口出丁为兵,量入租以耕,岁可得数百万斛,不然,他日且尽为虏有」。
议下,太原帅臣以为不便,持之久之乃从。
河东敛过重民所不堪,奏罢者十数事。
河东还,会保州兵乱,又以公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
陛辞,上面谕:「无为久留计,有所欲言,言之」。
公曰:「谏官得风闻言事,外官越职而言,罪也」。
上曰:「第以闻,勿以中外为意」。
河北诸军怙乱骄恣,小不如意,辄胁持州郡。
公奏乞优假将帅,以镇压士心,军中乃定。
初,保州乱兵皆招以不死,既而悉诛之,胁从二千人亦分隶诸州。
富公为宣抚使,恐后生变,与公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谋,欲使诸州同日诛之。
公曰:「祸莫大于杀已降,况胁从乎?
既非朝命,州郡有一不从,为变不细」。
富公悟,乃止。
公奏置御河催纲司,以督粮饷,边州赖之。
又置磁、相州都作院,以缮一路戎器。
河北方小治,而二府诸公相继以党议罢去,公慨然上书论之,用事者益怒。
会公之外甥女张嫁公族人晟,以失行系狱。
言事者乘此欲并中公,遂起诏狱,穷治张赀产。
上使中官监劾之,卒辨其诬,犹降官知滁州事。
居二年,徙扬州,又徙颍州
礼部郎中,复龙图阁直学士留守南京,迁吏部郎中
韩国太夫人忧。
至和初,服除,入见,须发尽白。
上怪之,问劳恻然,恩意甚厚,命判吏部流内铨。
小人畏公且大用,伪为公奏,乞澄汰宦官
宦官闻之,果怒。
会选人胡宗尧当改官,坐尝以官舟假人,经赦去官,法当循资。
公引对取旨,上特令改官。
宦官有密奏者曰:「宗尧,翰林学士宿之子,有司右之,私也」。
出公同州
言者多谓公无罪,上悟,留刊修《唐书》,俄入翰林学士
滁州之贬,至是十二年矣。
上临御既久,遍阅天下士,群臣未有以大称上意。
上思富公、韩公之贤,复召寘二府
时庆历旧人惟二公与公三人皆在朝廷,士大夫知上有致治之意,翕然相庆。
公以学士三班院
二年,奉使契丹
契丹使其贵臣宗愿、宗熙、萧知足、萧孝友四人押燕,曰:「此非常例,以卿名重故尔」。
嘉祐初判太常寺
二年,权知贡举
是时进士为文,以诡异相高,文体大坏。
公患之,所取率以词义近古为贵,凡以崄怪知名者,黜去殆尽。
榜出,怨谤纷然,久之乃服,然文章自是变而复古。
三年,加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事
所代包孝肃公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
公简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誉。
有以包公之政励公者,公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长,事无不举,强其所短,势必不逮。
吾亦任吾所长耳」。
闻者称善。
四年,求罢,迁给事中、充群牧使
《唐书》成,拜礼部侍郎
俄兼翰林侍读学士
公在翰林凡八年,知无不言,所言多听。
河决商胡,贾魏公留守北京,欲开横垄故道,回河使东。
李仲昌者,欲道商胡入六塔河
两省、台谏集议,公故奉使河北,知河决根本,以为河水重浊,理无不淤,淤从下起,下流既淤,上流必决。
水性避高,决必趋下。
以近事验之,决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复,但势不能久,必决于上流耳。
横垄功大难成,虽成,必有复决之患。
六塔狭小,不能容受大河,以全河注之,滨、棣、德、博必被其害。
不若因水所趋,增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之入海,则河无决溢散漫之忧,数十年之利也。
陈恭公当国,主横垄之议。
恭公罢去,而宰相复以仲昌之言为然,行之而败,河北被害者凡数千里。
狄武襄公枢密使,奋自军伍,多战功,军中服其威名。
上不豫,诸军讹言籍籍。
公言:「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惟于国不便,鲜不以为身害。
请出之外藩,以保其终始」。
遂罢知陈州
公尝因水灾上言:「陛下临御三十馀年,而储宫未建。
此久阙之典也。
汉文帝即位,群臣请立太子,群臣不自疑而敢请,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
后唐明宗尤恶人言太子事。
汉文帝太子之后,享国长久,为汉太宗
明宗储嗣不早定,而秦王以窥觊陷于大祸,后唐遂乱。
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
公言事不择剧易,类如此。
五年,以本官为枢密副使
明年,为参知政事
公在兵府,与曾鲁公考天下兵数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远近,更为图籍,凡边防久阙屯戍者,必加蒐补;
其在政府,凡兵民官吏财利之要,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遇事不复求之有司。
时富公久以母忧去位,公与韩公同心辅政。
每议事,心所未可必力争,韩公亦开怀不疑。
故嘉祐之政,世多以为得。
东宫犹未定,臣僚间有言者,然皆不克行。
最后,谏官司马光、知江州吕诲言之,中书将因二疏以请,幸上有可意,相与力赞之。
一日奏事垂拱,读二疏,未及有言,上曰:「朕有意久矣,顾未得其人耳。
宗室中谁可者」?
韩公对曰:「宗室不接外人,臣等无由知之。
抑此事非臣下所敢议,当出自圣断」。
上乃称英宗旧名曰:「宫中尝养此人,今三十许岁矣,惟此人可耳」。
是日,君臣定议于殿上,将退,公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即行,陛下今夕更思之,来日取旨」。
明日,请之崇政,上曰:「决无疑矣」!
诸公皆曰:「事当有渐,容臣等议所除官」。
英宗方居濮王忧,遂议起复,除泰州防禦使,判宗正寺
来日复对,上大喜。
诸公奏曰:「此事既行,不可中止,乞陛下断之于心,内批付臣等行之可也」。
上曰:「此岂可使妇人知之?
中书行之足矣」!
时六年十月也。
及命下,英宗力辞,上听候服除。
七年二月,英宗既免丧,称疾不出。
至七月,韩公议曰:「宗正之命既出,外人皆知必为皇子矣。
今不若遂正其名,使知愈退而愈进,示朝廷不可回之意」。
众称善。
乃以其累表上之。
上曰:「今当如何」?
韩公未对,公进曰:「宗室旧不领职事,今有此命,天下皆知陛下意矣。
然诰敕付閤门,得以不受。
今若以为皇子,诏书一出而事定矣」。
上以为然,遂下诏。
及宫车晏驾,皇子嗣位,海内泰然,有磐石之固,然后天下皆咏歌仁宗之圣以及诸公之贤,而向之党议消释无馀,至于小人,亦磨灭不见矣。
英宗即位之初,以疾未亲政,慈圣光献太后临朝。
公与诸公往来二宫,弥缝其间,卒复明辟。
枢密使尝阙人,公当次补。
韩公、曾公议将进拟,不以告公。
公觉其意,谓二公曰:「今天子谅阴,母后垂帘,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
二公大服而止。
其后张康节公去位,英宗复将用公,公又力辞不拜。
公再辞重位,诸公不喻其意,而服其难。
八年,迁户部侍郎
治平初,特迁吏部
神宗即位,迁尚书左丞
公性刚直,平生与人尽言无所隐。
及在二府,士大夫有所干请,辄面喻可否。
虽台谏论事,亦必以是非诘之,以此得怨,而公不恤也。
朝廷议加濮王典礼,诏下礼官与从官定议,众欲改封大国,称伯父。
议未下,台官公主此议,遂专以诋公。
言者既以不胜补外,而来者持公愈急。
御史蒋之奇并以飞语污公,公杜门求辨其事。
神宗察其诬,连诏诘问,词穷逐去。
公亦坚求退,上知不可夺,除观文殿学士、知亳州事。
熙宁初,迁兵部尚书、知青州,兼充京东东路安抚使
诸县散青苗钱,公乞令民止纳本钱,以示不为利,罢提举管局官,听民以愿请。
不报。
三年,除检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公辞,求知蔡州,从之。
公在亳,已六请致仕。
比至蔡,逾年,复请。
四年,以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
公年未及谢事,天下益以高公。
公昔守颍上,乐其风土,因卜居焉。
及归,而居室未完,处之怡然,不以为意。
公之在滁也,自号醉翁,作亭琅邪山,以醉翁名之。
晚年又自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
自为传,刻石。
亦名其文曰《居士集》。
居颍一年而薨,享年六十有六,赠太子太师谥文忠
天下学士闻之,皆出涕相吊。
后以诸子赠太师追封兖国公
公之于文,天材有馀,丰约中度,雍容俯仰,不大声色,而义理自胜。
短章大论,施无不可。
有欲效之,不诡则俗,不淫则陋,终不可及。
是以独步当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
公于六经,长《易》、《诗》、《春秋》,其所发明,多古人所未见。
尝奉诏撰《唐》本纪、表、志,撰《五代史》二书。
本纪法严而词约,多取《春秋》遗意,其表、传、志、考与迁、固相上下。
凡为《易童子问》三卷、《诗本义》十四卷、《唐》本纪、表、志七十五卷、《五代史》七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外集》若干卷、《归荣集》一卷、《外制集》三卷、《内制集》八卷《、奏议集》十八卷、《四六集》七卷、《集古录》跋尾十卷、杂著述十九卷。
公笃于朋友,不以贵贱生死易意。
尹师鲁、石守道、孙明复、圣俞既没,皆经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
尤奖进文士,一有所长,必极口称道,惟恐人不知也。
公前后历七郡守,其政察而不苛,宽而不弛,吏民安之,滁、扬之人至为立生祠。
公尝有遗训,戒慎用死刑,韩国以语公,公终身行之。
以谓汉法惟杀人者死,今法多杂犯死罪,故死罪非杀人者,多所平反,盖郑公意也。
孔子生于衰周而识文武之道,其称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虽一时诸侯不能用,功业不见于天下,而其文卒不可掩。
孔子既没,诸弟子如子贡、子夏皆以文名于世。
数传之后,子思、孟子、孙卿并为诸侯师。
秦人虽以涂炭遇之,不能废也。
汉祖以干戈定乱,纷纭未已,而叔孙通、陆贾之徒,以《诗》、《书》、《礼》、《乐》弥缝其阙矣。
其后贾谊、董仲舒相继而起,则西汉之文,后世莫能髣髴,盖孔氏之遗烈,其所及者如此。
自汉以来,更魏晋,历南北,文弊极矣。
唐贞观、开元之盛,而文气衰弱,燕、许之流,倔强其间,卒不能振。
韩退之一变复古,阏其颓波,东注之海,遂复西汉之旧。
退之以来,五代相承,天下不知所以为文。
祖宗之治,礼文法度,追迹汉唐,而文章之士杨、刘而已。
及公之文行于天下,乃复无愧于古。
于乎,自孔子至今,千数百年,文章废而复兴,惟得二人焉,夫岂偶然也哉?
公初娶胥氏,即翰林学士偃之女。
再娶杨氏,集贤院学士大雅之女。
后娶薛氏,资政殿学士简肃公奎之女,追封岐国太夫人
男八人:发,故承议郎
弈,故光禄寺丞
棐,朝奉大夫
辩,故承议郎
馀早亡。
孙男六人:逊,故临邑县
宪,通仕郎
恕,奉议郎
愬,故宣义郎
愿、懋,皆将仕郎
孙女七人,皆适士族。
公之在翰林也,先君文安先生以布衣隐居乡闾。
闻天子复用正人,喜以书遗公。
公一见其文,曰:「此孙卿子之书也」。
及公考试礼部,亡兄子瞻进士试稠人中,公与梅圣俞得其程文,以为异人。
是岁辙亦中下第,公亦以谓不忝其家。
先君不幸捐馆舍,亡兄与辙皆流落不偶。
元祐初,会于京师,公家以公碑诿子瞻子瞻许焉,既又至于大故。
辙之不敏,以父兄故,不敢复辞。
铭曰:
于穆仁宗,有臣文忠
自崄而夷,保其初终。
惟古人臣,终之实难。
匪不用贤,有孽其间。
公奋自南,声被四方。
允文且忠,有炜其
上实开之,下实泥之。
三起三偾,谁实使之?
偾而复全,惟天子明
克明克终,乃卒有成。
逮岁嘉祐,君臣一德
左右天造,民用饮食。
舜禹相授,不改旧臣。
白发苍颜,翼然在廷
功成而归,维公本心。
彼其何知,言恐不深。
颍水之滨,甲第朱门。
新郑之墟,茂木高坟。
野人指之,文忠之遗。
忠臣不危,仁祖之思。
岁暮祫祭大礼肇行骏奔之馀喜而有作 明 · 倪岳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天晴除日冻初销,圣主乘春下九霄。
合祀始崇周典礼,分班仍集汉官寮。
寝宫帘影依龙衮,辇路銮音协凤韶。
至孝夐超千古上,遗经曾见纪宗尧
陈留郡夫人边氏墓志铭元丰四年 北宋 · 陆佃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一、《陶山集》卷一六
观文殿学士孙威敏公夫人边氏者,其先楚丘人
祖讳肃,枢密直学士、赠兵部侍郎
考讳调,兵部郎中、赠开府仪同三司
夫人十有七岁,归威敏
是时,公为秘书丞、监高邮军酒。
明道二年,以南郊恩封金城县君
明年,公为监察御史里行
未几,以言事谪监永州酒。
夫人方归宁,报至,家人皆惊恻,以航重湖为唁。
夫人独慨然曰:「丈夫为国,以忠义得罪,无所愧恨。
重湖虽险,安之若命可也」。
庆历八年,公为龙图阁直学士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知庆州
以南郊恩,进封仁寿郡君
皇祐四年,广源蛮侬智高反,据邕州
朝廷倚公讨贼,乃除广南东西路经略安抚使
公以任重,尝退朝深念。
夫人辄请公曰:「曷念之深也?
如闻河陕之间骑卒精锐,宜若可使者」。
适与公意合,遂请以从。
厥后破贼,卒以骑胜。
公还,上乃特赐夫人冠帔。
明年,公为枢密副使,进封陈留郡夫人
夫人曰:「公在西枢,我从公贵。
而吾母尚未命,愿以今恩施及幽竁,可乎」?
公为言之。
于是追封温氏旌德县太君
后公谢事,居符离,以真自适,与世淡若无意。
家事无大小,决于夫人,公自以不忧。
而内外之姻至,所以应之,皆顾礼。
公薨,未始少惰。
盖十有六年,如公之存一日也。
先是公考妣葬兰亭,即其地置寺,赐名资庆显尊禅院,因以私田二千馀亩赡其僧。
及公从葬,夫人又令葺其宇上,岁益以山阴之田四顷。
由是,孙氏之阡长以完善。
夫人,吾从母也。
有才智,持家颇严甚。
遇事以理取胜,虽公不能无屈,亦天下奇女子也。
一男之敏,承事郎,年少耳,见义辄为,善与人交,重然诺,有威敏之风。
实能祗事夫人,谐之以孝。
然其鞠养成就至于如此,盖夫人之德也。
三女子:长适朝散郎宗尧,次适太子中舍苏炳,次适河东转运判官奉议郎庄公岳
其适宗尧、公岳者,皆已亡。
夫人春秋六十有五。
元丰四年六月六日以疾卒,之敏将以某月某日葬,祔公之墓,乃来速铭。
铭曰:
夫人之才,威敏是资。
惜也女子,而止于斯。
克绍厥家,一子而足。
彼虽多子,有不能续。
作此新铭,载以吉玉。
丹岭 明末清初 · 文翔凤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帝尧所谓肖,齐德于放勋
丹朱敬承即如启,未必即能宾四门。
至圣自欲官天下,大道为公锡帝臣。
天人世及方为礼,兵由此起攘西邻。
太甲成王天不废,废必桀纣亦雅论。
朱傲岂遽如桀纣,舍子或非为顽嚚。
五男二女桀纣等,安肯事他畎亩人。
帝子奉命偕而往,如此乃可谓顺亲。
虞宾在位凤凰来,祖顼宗尧信至仁。
配天祀夏即郊鲧,羽山黄熊岂其伦。
丹岭山下丹朱墓,隐德千载未彰闻。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泽州
尚书郎金紫光禄大夫毕从古行状(代陈知默撰)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三、《西台集》卷一六、《永乐大典》卷二○二○四
毕氏之先有名憬,仕司卫少卿
憬生构与栩。
构为吏部尚书卒谥曰景公
栩为酆王府司马
构生炕,天宝中仕至广平太守,拒安禄山被害。
炕生坰与增。
坰为王屋尉,增为河北从事
坰生镐、鉟、銶、锐四子,皆不仕。
而酆王府司马栩之子凌,为汾州长史
凌生匀,为协律郎
匀生諴,懿宗时丞相
景公之四世孙叔文,仕为左金吾卫长史
叔文生桢,为振武天德营田判官
桢生宗昱,为云州云中
是时毕氏居代州已数世矣。
宗昱生球,当唐僖、昭时,不仕,脱身游京师
黄巢京师,掠属军,军中劫使为将。
球不肯为黄巢用,遇敌不战,而衣冠子弟且为护送。
既出关,即逃归。
因庐墓七年不出,号为处士
处士义林义林亦不仕。
扈彦珂微时与义林游,及汉高祖起,彦珂言于高祖,荐义林为滑卫支使,迁鄜州书记
义林不乐,弃官而去。
丞相范质复荐义林周世宗观城,卒于观城
士安士安三岁亡其母,后母祝夫人载士安入居澶州,以澶人无可与子游者,闻郑多长者,即从郑,得杨璞、苏利用、王嘏、韩丕、王延之、刘锡、韦文化七人与士安游。
士安遂成人,太宗时进士最上第,仕至翰林学士真宗时丞相
真宗用人多矣,而专以士安为有德行,屡称之。
丞相一年薨,谥曰文简
文简生世长,为卫尉卿,年四十犹不出仕。
丞相薨,终丧然后出。
卫尉既老,居濉阳。
祁公杜衍宾客王焕、兵部朱贯、虞部冯平亦老居濉阳,相与游驩,甚闻于世,所谓「南京五老」也。
卫尉生三子,公其中子也。
公讳从古字几道,其先河东代人也,后徙,今为濉阳人。
公大父真宗时宰相,公以丞相恩为将作监主簿,稍迁至卫尉寺丞
为人洁廉,有智略,善筹大事,不喜为少年进取。
景祐元年,公以卫尉起监南京粮料院,会郊祀赏赐诸军,公与府官坐府上监赐,有军士出谓众曰:「诸公为赏不平,先取者价善,后取者价恶,我军之赐,半无善价」。
于是复相与入廷中者数百人,请曰:「愿易所赐」。
官吏愕然,相顾起去,未有以处之。
公独不起,召前数人谓曰:「物有新故而价有善恶,汝欲尽得新赐,谁当取其故者?
以新分故,价乃平均,又何易乎」?
前数人无以应,遂引去。
是时公年二十馀,左右官吏皆窃见叹服焉。
公因讽留守蔡齐诛其军士于军门外,一为之加肃。
公有娣嫁宋绶出守南京,公移监泗州粮料院
明年范仲淹使淮浙,过泗州见公,与公语,大喜,遂请公行,数从容与公计事,请公分视濠、宿、泗三州事。
既还,遂荐公。
荐未行,公以母关夫人丧解去。
其后卫尉老居濉阳,公请为宋城以养卫尉
太子宾客王焕亦老居濉阳,其子稷臣又请为宋城,得请。
濉阳人更谓公曰:「卫尉宾客俱老人也,稷臣与公俱子也。
公请先,稷臣何以得请?
宜辨勿失」。
公谢曰:「卫尉宾客同里门而居且好,其子顾可辨哉」?
默然不辨而去。
诸公闻之,皆多公之义。
公既不得宋城,而范仲淹参知政事,谓公曰:「长葛西邑也,不远。
君第往,吾行召君矣」。
公亦欣然欲用,遂调长葛
居数月,仲淹以毁罢去,不及召公,公亦不去长葛
庆历二年卫尉兖州仙源宫,公请为兖州通判
既辞行,而河北转运使田京坐王则事谪通判兖州,公不果行。
还,诣丞相府诉,丞相陈执中曰:「君奚赖于兖?
吾以并州待君矣!
此诸郡守之所欲」。
公曰:「赐则矣,而卫尉白首留仙源,请兖者以仙源故也。
今并远甚,不敢行」。
丞相不应。
他日复诣丞相府丞相曰:「兵盗发新解,朝廷以见为恩州者,满岁则迁通判
如以恩与君,君亦行否」?
公曰:「辞并请兖者,非有择也,亲远而不果行也。
今并与恩同,而往就其迁,是委亲欲迁也,某不敢。
恩州虽剧迁,不果行矣,愿复某兖州」。
是时参知政事宋庠在焉,色深纳之。
既罢,曰:「见利不就,以笃于亲,此孝子也。
愿勿夺其地」。
遂竟还公兖州,而徙田京临江。
公至兖,侍读学士刘湜者雅知公。
先是,公签书婺州判官事,婺人有郭令儿者与叔居,叔杀里中子而赂令儿父母,使验其子为杀人者。
狱成,公从太守戚舜元问状,皆是。
然公独念叔壮而富,侄甚幼且贫,其辞气与情颇不类,疑之,因谓太守请移其狱治,太守良久许公。
狱既移,令儿父母果自首服,遂反论杀其叔。
戚舜元且惭且喜,谓令儿曰:「汝之更生,签判之明也,太守几误杀汝」。
尝闻令儿事,未识公,及得公为通判,大喜,兖狱非公听之不决,决必中,而狱事多所平反者。
与公论,言其律,公言其情,无不合。
叹曰:「嗟乎!
法非仁人不能知也。
通判者,始可谓知法矣」。
公既数决狱,当死而更生者已十数,或以贫代富,或以奴客代其主,或自诬服罪而后得其贼。
公曰:「狱不可不察也」。
遂上书言狱吏无害者,稍稍自迁之,禁所属不使荐论,以劝公吏。
书奏不报。
公去兖,三司使田况荐公黄汴河催纲。
卫尉自濠徙无为,公难之。
田况知公弗便,复荐公提点淮南十三山场,代史纮。
公任其属官希道,而客有与希道不相能者,宣言希道受赇并及其不法事,辞颇闻。
纮见公计事,因曰:「任希道固误,今国中口语奈何?
独可与公首尔」。
公曰:「某任希道非能大过人也,度其无害而任之尔。
希道受赇,某得罪固其所矣,无所辞。
若既任人反首之,则谁敢求其任者?
有如万分之一其言不酬,谁可相见者」?
纮既去,希道竟无事。
他日希道书抵公曰:「微公,几为客所卖」。
明年,公上言:「者,山泽之馀货,利微刑重,货日以益腐,刑日以益繁,愚民抵死者岁不下数百千人,可弛其禁而征之」。
书奏,报闻罢。
后数年,益委积,刑益繁,江淮之间尤甚,竟弛其禁而征之,如公所言也。
久之,公以卫尉丧屏居濉阳,数年复起为寿州通判,摄其州事。
大饥,民无食者相与发富人之仓而攘其,捕得者二百名。
公乃戒属县先上其渠帅一辈五六人,公谓曰:「岁虽饥虽贫,不俟县官之命而群取人之,其如法何?
而不得生矣」!
即以重械系之,示以必死。
官吏更相谏公曰:「情轻系重,殆不可。
且又人众,不可动,将有变」。
公不听。
颍上亦大饥,民亦发富人之仓而攘其,得数人,其县令雷祥议曰:「岁饥取,姑以免死,殆可悯」。
使笞二十而生之。
民出相谓曰:「岁饥无食,县官使我食人之」。
遂复相与发富人之仓,三日三夜凡数千,旁诸县亦各千人,殆不可禁。
其后太守李顾反用法,日诛数人以止其盗,盗终不止,而被诛者数十人。
至春,道路无敢行者。
于是都官员外郎万宁诣阙上书,且言颍上守令无状,皆谪去。
寿阳之盗闻其渠帅且死,无复敢为盗,系狱者止其初二百人,或配决纵舍,终无一人死者。
朝廷念颍上故善地,犹致盗如是。
寿阳颍东郡也,近山扼淮,素多盗贼,号难治,闻其亦以饥有盗,颇忧之,即以玺书戒饬,使无滋长。
书到而狱已空矣,于是寿阳诸官吏始以公用意为然。
公故于孙沔善,及贵,未尝请问公,公亦不与通问。
为州帅,以罪过谪宣州节度副使,朝廷怒甚,以中黄门监护送所部。
淮阳,请舟于淮阳太守太守不与舟。
淮南提刑提刑不敢见。
既见公,公为具舟与车,致其妻子辎重,从者数百人。
客谓公曰:「孙负大罪,而公送之。
使人有一言,则公处何地?
且公岂与厚之人耶」?
公曰:「沔,粗将也,贵为两府,朝廷雅不以绳墨治
有罪失势而争弃之,如其妻子无罪何!
安可以不送也?
奚为焉」?
闻之,始惭服。
公年五十有八,以嘉祐四年七月四日卒于寿阳
公自为子弟时甚修可爱,梅询既见公,谓卫尉曰:「宋为宰相者多矣,毕相向有阴德在子,其后子孙宜有兴者。
君中子无乃其人乎」?
乃以女妻公。
然公天资直介,与时人多不合,绝不喜事贵人
贵人之知公者,杜衍、范仲淹、包拯、田、刘五人尔,皆以乡里识字相见,未尝私谒也。
范仲淹以毁废,公亦无意用于世。
卫尉益老,公遂不复为仕宦计,然亦不能不仕宦。
公有兄为光禄少卿,尝请官便地以养卫尉
公不敢以卫尉请,而视官有便卫尉者即仕,否即不仕。
卫尉温州,公即签书婺州判官
卫尉居濉阳,公即请宋城
卫尉仙源,公即请兖州通判
光禄自濠徙无为,卫尉从之,公即提点淮南茶场
自为通判十五年止一任,以卫尉故也。
丞相以来,绝不为生产计。
公仕宦三十年,竟无田宅,居人或为公忧曰:「其如子孙何」?
公曰:「使吾子孙贤,虽无田宅,未闻有饥死之贤士也;
如不贤,而遗以田宅,秪速其败尔,何益」?
故终身以贫闻于人,而不自以为戚,其见如此。
公在州县,未尝取公赏,亦无丝毫谴谪。
平生好读书,读书数十万言。
好为诗,诗多至数百千言,皆因物感激,有触而后赋,未尝苟作也,作之必有可观。
其属文如其作诗,故无章句。
今有诗二百篇,文五十馀篇在家藏之。
景祐二年将作监主簿,迁太常寺太祝大理寺评事
上祠汾阴赐绯衣银鱼,迁卫尉大理寺丞、监南京泗州粮料院
终母丧,迁殿中丞、监高邮军酒。
国子博士签书婺州军事判官
虞部员外郎、知许州长葛县,通判兖州,迁驾部员外郎
明年虞部郎中提点淮南十三山场,迁比部郎中
卫尉丧,通判寿州,迁驾部郎中
累阶至朝请大夫,勋上柱国终焉。
先娶氏,故侍读学士梅询之女,封永嘉县君
再娶陈氏,故相陈尧叟之孙,封冯翊县君
男六人,长仲达青州录事参军
仲容邛州临邛主簿,早卒;
次仲偃,应天府谷熟县主簿
次仲许州阳翟主簿
次仲游,太庙斋郎
次仲愈。
女四人,长适秀才宗尧,次适大理评事田辅卿,次适右侍禁李调,次尚幼。
知默冯翊县之弟也,平时与公起居论议,真见公所为甚实,尝与公为道义交。
诸子以是请,知默不敢辞。
谨状。
书程子禘说后1194年闰10月7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三、《晦庵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庶子生亦如之。
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
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
文武必以稷配,后世必以文王配。
所出之祖无庙,于太祖之庙禘之而已。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也。
周之后稷生于姜嫄姜嫄已上更推不去也。
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配天者须以后
严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天也。
聚天之神而言之,则谓之上帝。
武王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须以父也。
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礼乐出于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礼乐者言之。
犹言「鲁之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坏也。
若是成王祭上帝,则须配以武王
配天之祖则不易,虽百世惟以后
配上帝则必以父,若宣王祭上帝,则亦以厉王
虽圣如尧、舜,不可以为父;
虽恶如幽、厉,不害其为所生也。
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尧非也,如此则须是尧之子。
苟非其子,虽授以天下之重,不可谓之父也。
如此则是尧养以为养男也,禅让之事蔑然矣。
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祭用圆丘,器用陶匏藁秸,服用大裘。
而祭宗祀九月,万物之成。
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祭于明堂也。
本朝以太祖配于圆丘,以祢配于明堂,自介甫此议方正。
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并配者六位。
介甫议,惟祭昊天上帝,以祢配之。
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
何者?
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
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
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德。
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
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
故朝廷复立僖祖为得礼。
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
熹未见此论时,诸生亦有发难,以为僖祖无功德者。
熹答之曰:「谁教他会生得好孙子」?
人皆以为戏谈而或笑之。
今得杨子直所录伊川先生说,所谓「今天下基本皆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乃与熹言默契。
至哉言乎!
天下百年不决之是非,于此乎定矣。
绍熙甲寅闰十月七日临安寓舍谨书。
乾道圣德颂 宋 · 曹勋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
臣恭惟皇帝陛下膺上圣之期,继中兴之统。绍登四载,恭勤百为。乃乾道改元,政事具举,营戍罢屯,黎民于变时雍,廷臣小大率职。致淮北之蝗,入境自毙;秋成之积,岁登大有。是皆陛下圣德昭著,虽黄童白叟,所不待言而知。臣以草芥之贱,迫之年,际遇四朝,叨尘二府。岂不知清明之时,方深贪恋?大惧荣禄浮实,莫允清议。故控露忱悃,仰渎天聪,特蒙赐俞,以幸晚境,安处閒退,日听康衢熙熙之谣。顾老臣不当以翰墨辄尘宸扆,然抃蹈之馀,有不能自已者。谨拟元和之作,极思选言,撰成乾道圣德颂,昧死上进。虽未能形容圣德之万一,庶少伸臣子归美之诚。其辞曰:
维圣有作,绍隆兴运。
天经地义,宗尧越舜。
风俗惇厚,日星清润。
冰天桂海,咸祗成训。
皇矣艺祖,肇开宗祊。
用集大命,再造群生。
卜世卜年,周室与京。
德懋圣孙,区宇载宁。
龙潜出震,握符御极。
恭俭慈仁,已隆燕翼。
励精治具,群工惟辟。
斯皇圣德,以受方国。
躬秉要道,化成斯民。
问寝侍(四库本作视)膳,克勤日新。
刑于四海,率土兴仁。
至矣圣孝,悦安严亲。
猾夏馀种,久失我重。
稍恢雄略,尽还尊奉。
复修绛乐,亟续骞贡。
昭圣武,式皇钜宋。
洪宣景命,爰振皇纲。
诏令谕旨,粉泽八荒。
宸奎逸彩(四库本作藻),龙凤骞翔。
焕乎圣文,彬彬日彰。
诞敷武节,克柔强鸷。
风静边柝,烟沉晚燧。
穑夫力田,塞马垂辔。
巍巍圣功,允格康济
光启元良,鹤禁建储。
遴择端方,赞翊诗书。
哲文思,日亲睿谟。
于赫圣明,有开令图。
当天执箓,了无玩好。
贵异献输,荡然一扫。
力敦嘉靖,询谋政要。
丕铄圣断,坐臻是奥。
从容总揽,用体乾刚。
文武一道,督以经常。
王化溥博,景风丕祥。
格天圣治,时雍时康。
咫尺威颜,豁达方寸。
日角珠庭,金声玉振
穆皇皇,天仪明润。
洪惟圣表,万宇朝觐。
乃武乃文,止戈好生。
华夏蛮貊,底于丕平。
罔或反汗,克断惟明。
长策远驭,奕奕天声。
宝绪重光,密答纯祐。
既协皇极,昭报方茂。
尧父舜子,抚封增旧。
行复九有,亘万万寿。
大哉乾元,万物资之。
赫赫明世,吾君继之。
炽昌隆祚,惟皇造之。
亿万斯年,惟皇保之。
按:《松隐文集》卷二八。
寿昌太君陈氏墓志铭 北宋 · 苏颂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五二
夫人陈氏,故枢相文忠公尧叟之孙,尚书都官郎中讳师古之女,尚书驾部郎中、赠正议大夫毕公讳从古之继室也。
幼聪慧,知书史
年二十归毕氏。
正议之祖文简公景德初以德望相真宗,为时名臣,门风家范,世载厥美。
夫人逮事其舅卫尉卿,能尽孝敬。
人有称之,夫人曰:「昔我祖姑楚国夫人之事其姑祝夫人也,辨色而起,侍立左右,未食不敢退。
尝倚户后以听命,久之,隐其壁以成迹而不知也。
吾未及此,岂可以言孝乎」?
治家严而有恩,尝勉其夫子以义而安于贱贫,正议叹曰:「使吾无不足于小官者,夫人之助也」。
正议卒官寿,时诸子犹未冠,家故贫匮无所归。
睢阳族人以书招之,夫人答曰:「吾夫平生未尝有秋毫取于人,今死未久,岂以妻子诿族属耶」?
竟不肯往,遂家淮圻。
躬自纺绩以自给,又教其子以经史文章法书,及近代名人善言懿行,以资其学,久益不倦。
尝病目,不能视。
一旦,有异僧叩门,告以后日福寿之数,且言诸子赖夫人以立,小疾不足忧也。
未几,目果复明。
其后三子并举进士登科。
仲衍被遇神宗,稍任要职,在官勤瘁,擢起居郎以卒。
游朝奉郎集贤校理,历开封府推官,判登闻鼓院
馀皆有闻于时,出入台阁,荣禄及亲,迭侍膝下,流裔益广,皆如僧言。
于是人知毕氏之有母也。
始从夫封冯翊县君,后用子进德兴、寿昌二县太君。
诸子既登朝,赠其父官四品,又请以所迁官为母改郡封。
夫人曰:「汝必欲以此为孝,当先嫡夫人」。
故诸子用其言封前母氏为永嘉郡太君,而夫人之号未及改也。
元祐四年四月寝疾,壬子终于京师,享年七十四。
子男六人:曰仲连通直郎
仲容,终临邛主簿,皆出也。
仲偃承议郎
次即仲衍、仲游;
次仲愈,宣德郎,皆夫人所生。
女四人:长适进士宗尧,次适通直郎田辅卿,次适通直郎李调,次未有行而卒。
孙男十二人:曰彦,曰况,曰举,曰完,曰纯,曰亮,曰骞,曰逢,曰慧,曰寀,曰沂,曰老。
彦、完用起居遗奏补太庙斋郎
孙女十二人:长嫁进士苏象先象先予之长孙也。
诸子卜明年七月二十二日葬于郑州管城县马亭乡庐村。
以婚姻之好,托铭于予。
尝闻夫人六七岁时,从其祖母邠国宋夫人入参禁中,章献太后见其姿貌异,指而问之,赐以茶茗。
仲衍元丰初检讨官制,因奉事便殿。
神宗皇帝谓曰:「闻卿母能治家训子,今年几何」?
仲衍以实对。
上称叹久之。
非夫资禀夙茂,行义素著,则何以稚齿暮年,动二圣之识赏?
惟其完寿康,宁福履,子孙终养,遗德不泯,有由然也。
铭曰:
将相之世,生此淑女。
公卿之家,乃得贤妇。
敬笃尊章,义形夫子。
痛结未亡,教勤仄视。
果有令人,振兴旧门。
登朝授职,弟继其昆。
视子之贤,识母之训。
生事死葬,礼时孝尽。
丞相之墓,荥泽之阳。
夫人从之,数世相望(《苏魏公文集》卷六二。)
十二人之名,库本有所不同,即:「曰受(以下七人同,略),曰慧孙,曰寀,曰沂老,曰彦」。
下接「完用起居遗奏」句。
邹正言像赞 南宋 · 高登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高东溪集》卷下、《南宋文范》卷三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五
噫宋臣奸,在古无有。
元符天子,置诸左右。
纳君于恶,畴其匡救。
公奋不顾,乃进苦口。
杀母取子,立嬖废后。
欺人则可,欺天则不。
宗尧舜,陛下桀纣
社稷存亡,系陛下手。
欲谢天下,乞斩惇首。
乃引御衣,愿终听受。
今我来斯,实公贬所。
拜公遗像,恨生公后。
念此后人,厥颜胡厚。